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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一年多來十三次的貿易談判，美國總統川普日前宣布，與中國大陸達成初步協議。表面看來，雙方各有所得，似乎是皆大歡喜，但究竟誰是贏家？各方已經意見紛紜；而何時真正落實？其間會不會橫生枝節？中美貿易戰能否就此逐漸平息？全球經濟不確定性是否已經消除？更大有疑問，因此只能以平常心視之，不能太過樂觀期待。目前達成的全面協議「第一階段」，內容包括智慧財產保護、金融服務、貨幣問題跟農產品。大陸同意未來兩年購買總價四百億至五百億美元的美國農產品，也承諾開放金融市場；美方則暫時取消從本月十五日起，針對二千五百億美元中國商品關稅，從25%提高到30%的計劃；至於原定十二月對總價一千六百億美元的大陸電子產品、服裝及其他進口消費品加徵的15%關稅，計劃並未擱置。由於大陸同意從美國進口四百億到五百億美元農產品，是2017年的兩倍以上，川普因而揚言「這將是有史以來對農民最大的一筆交易」，並笑稱「美國農民該開始買土地和牽引機了」；再加上這次談判結果，美國並未調降或者取消現有對大陸的任何報復性關稅，而大陸卻不加報復性關稅的大幅購買美國農產品。因此有人認為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美國應該是贏家。不過也有很多人認為，這次達成的初步協議，其實是「美國贏了面子，中國大陸贏了裡子」，其理由是：--過去一年多的談判中，川普政府始終堅持全包式的「大協議」，最近他還重申，「美中要達成的是一個完全、並且好的協議，否則寧願沒有協議」，而現在他卻接受分階段談判達成全面協議，並以局部協議的成果洋洋自得。--第一階段協議內容和美國財政部長米努勤與商務部長羅斯年來與大陸談判、卻遭川普否決的草案內容非常類似，「只是輕量版的協議，而非實質協議」。--川普原想透過幾波加徵關稅對大陸施壓，迫使大陸大幅讓步，從而促成大陸經濟整體性、大規模的改變；但初步協議完全沒有解決兩國貿易與經濟摩擦的根源，雙方在核心議題上的立場，仍然南轅北轍。從大陸方面只說「雙方在多個領域取得實質性進展」，而未以「達成階段性協議」來形容本次談判結果，就可看出 。--川普視為「最大勝利」的中國大量採購美國農產品，不僅是大陸早在兩年前就已提出的方案，而且一旦未來雙方後續談判破裂，或是美國又再課徵懲罰性關稅，大陸也可能隨時取消合約。--川普一再強調，對於與中國所有協議，要強制北京履行其承諾的查核執行機制，可是在這次協議中隻字未提，川普只含糊表示「雙方會再討論」。    顯而易見，這次的協議與其說是中國大陸讓步，不如說是川普不得不然的妥協。在政治層面上，川普最近因「電話門」遭到眾院彈劾調查，堪稱他上任以來最弱勢的時刻，迫切需要利多加持。另外，面對明年大選，農業州川普鐵票區的鬆動，也是他不得不正視的問題。從經濟層面來看，儘管美國從大陸進口的商品平均關稅從兩年前的3%，增加到目前的26%，但額外成本主要轉嫁到美國進口商和消費者。據美國金融界和學術界統計，全年從鋼鐵到洗衣機等各種進口產品的關稅增加，使美國公司和消費者每月多花三十億美元的額外負擔；美國家庭每年的平均開支，更因而增加二千三百美元。從2018下半年至2019上半年，美國對中國大陸出口，減少了20.02%，中國大陸對美國出口也減少13.19%。但中國大陸在2018年出口仍然上升7%，不僅繼續穩居美國最大貿易夥伴，而且美國貿易逆差不減反增；今年上半年美國對大陸逆差雖然減小，主要是因為進出口雙雙下降。這就表示，中美貿易戰固然對中國大陸有相當影響，可是美國受到的衝擊更加嚴重。毫無疑問，正是因為政治和經濟的雙重壓力，使得川普急於要達成初步協議，藉以塑造他獲得重大勝利的形象。事實上，雙方根本矛盾依舊存在，磨擦也仍未徹底解決，未來談而不崩、鬥而不破，很可能就是常態。明白這個道理，自然就無須對這次的協議太過樂觀。 (作者汪誕平，台灣資深媒體人) 【大華網路報】